【长得俊】浮生一梦(一发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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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典型he\be

也许以后会补上圆满结局,如果要看的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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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彦俊是被痒醒的。起先是细微的触感,微妙的一点,过电一样,顺着脸颊皮肤搔的他神经一跳。

他迷迷糊糊抬手蹭了一下,不小心呼噜到什么柔软的东西。

林彦俊一僵,脸颊还在刺痒,手却不敢动了。

他的动作牵起了轻微的反应。怀里有什么动了两下,腰上挂着的胳膊把他轻轻摇了两摇,嘤咛一声,头往里凑得更深一点,埋进了林彦俊下巴颏里,一头发丝软绵绵的继续蹭着他那点痒痒肉。

尤长靖蜜色的卷毛在清早六点叫醒了睡得正酣的林彦俊。

始作俑者毫不自知,呼吸绵长,此刻正是一场好眠。厚实的窗帘密不透光,卧室慵懒又缱绻,带着几分贪欢后的狼狈。尤长靖一条腿卷着被子缠着林彦俊,青紫的痕迹在雪白的后背上十分显眼。

少年平白被扰了清梦,无意识间不爽便先行上了头,还不等兴妖作怪,便被尤长靖闷在怀里的温热呼吸安抚的服服帖帖。

尤长靖抱着他,嘴唇扫过林彦俊心口。他睡得十分满足,猫一样蜷着,把林彦俊的怀里抱得满满当当的。

……看在昨天晚上折腾他到凌晨两点的份上。

林彦俊压着他的卷毛,抻着脖子小心的伸出手,轻轻的拽着被子把他露在外面的身体裹好。

然而怀里的人十分排斥的动了两下。

尤长靖被弄得半梦半醒,迷迷糊糊的嘀咕,“……热。”

“给我好好盖着。”

“不要。”

尤长靖还在梦里神游,这时候说了什么估计过后都不知道。他十分抗拒的轱辘了个身,干脆不要林彦俊了,转到床另一侧自己一个人去睡,留给林彦俊睡得支楞八翘的后脑勺,赌气似的。

林彦俊气的哭笑不得,只好捞过被子给他虚盖着。


此刻窗外该是清明透亮的初阳。城市逐渐苏醒,复归匆忙喧嚣,车流逐渐汇集成海,在公路上绵延穿行。

节奏匆忙而紧张的城市,有个闲人,拥一床被,抱着爱人,躲在一隅偷得一晌好眠。房间里一点光都不见,好像与世隔绝。

林彦俊和尤长靖唯一一天的休息时间。

林彦俊被暖意拥着,柔软的布料揉着他的身体,带着他重又沉沉的坠入梦里。快睡过去的时候,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,有什么东西轻车熟路的缠上他腰间的皮肤,小心而又霸道。

“……干什么?”林彦俊没睁眼睛,没好气。

尤长靖又凑了回来。他在林彦俊怀里找了个熟悉的姿势,把自己埋了进去,“……有点冷。”

林彦俊绷不住,笑了。“傻傻的。”

尤长靖身上粘着一层凉意,林彦俊偏热,两人微妙的温度差相互带着舒服的触感。他把树懒抱过来,揉在怀里,呼吸相抵,再醒过来约莫已经是日上三竿。

尤长靖蹑手蹑脚的把自己从他怀里剥离开来。林彦俊又被扰醒,仰头看他,突然有点不耐,语气不大开心,“你要去哪儿?”

“我去做饭内。”

现在已经没有人再睡,但尤长靖还是轻声细气。好像是怕动作太大,惊扰了他们偷来的空闲时光。尤长靖小心的凑上去亲了亲林彦俊皱起的眉,哄道,“我哪儿也不去。”

林彦俊嗯了一声,安心的合上眼睛。


他这一觉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。似乎是黑白,他沿着光走,呼吸很沉。胸腔很闷,他听见有喘息声,像是夹着漏着风的破窗呼呼作响,他喘息了两下,发现声音是自己的。

走廊边上有扇门。林彦俊站在玻璃窗上看见自己的倒影,已是半头白发。

对了,他这是梦一场。几十年过隙,风花雪月落净,他年过古稀,世间走一遭,最后逡巡到这里,只有一道窄小的门,和一把瘦骨相顾而立。

这一生休戚祸福,便都在这道门里。

这是一间病房。

他推门而入,是一片亮光。光影模糊了四角窗框,野雏菊开在窗边,那是柔光中唯一的一抹嫩紫。病床靠着窗,有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。

林彦俊知道那人是尤长靖。尽管在梦里所有人的模样都模糊不清,但林彦俊笃定那个人就该是他。

他于是靠近床头,弯下身,捏了捏那个人的手。

一层皮松松的包着坚韧的骨,血管脉络藏在薄皮之下,凸出一条蜿蜒的形。尤长靖手指回勾,缓慢的像是关节生了锈,终于虚虚回握住他。

“林彦俊。”

是一声漫长的呼唤。穿过悠长的长廊,在时间的缝隙里,等待着相遇。林彦俊在和他同款破窗一样漏了气的嘶哑声里,听出了他孩子似的赌气。林彦俊摇了摇两个人的手指,笑了。

“我来了。”

万尺冰川终于解了冻,幼稚的冷战至此正式宣布告终。尤长靖手指紧了紧,没睁开眼睛,拉着他的手往自己嶙峋的胸口扯了扯。他身体残破,补丁打了一身,缝缝补补,到这个年龄,到底缺了点什么。

“……你还知道来内。”

林彦俊不知道这个梦做到了哪里,或者说他是不是径直闯入了另一个空间。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普通早晨,尤长靖也是这样的姿势依偎在他怀里,柔软的头发刮醒了他。于是林彦俊掀开被子,挨着尤长靖躺了下去。

那时尤长靖爱折腾,几米的双人床也不够躺。老来瘦骨伶仃,两个人一张单人床,竟也有几分空空荡荡。

年轻时相伴,比想象中还短暂。悠长浮生里的万千朝朝暮暮,想来那也只是淹没尘埃的半个日头。

尤长靖卷发换了白头,软软贴在林彦俊脸侧。“林彦俊,”他右手挂着点滴,抬不起来抱他。“……我找不到了。”


“什么?”

“那枚戒指,掉床头的。”

他们被世界遗忘在这里,再也不用担心惊扰了谁。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。

“前些天搬家的时候撤走了床,什么都没有。”尤长靖无力的说,“那枚戒指好像人间蒸发了。”

“你记不记得你那时候快找疯了。”尤长靖笑起来,才感觉胸膛有一点生气的起伏。

“后来换我找了一辈子。”

林彦俊只觉得没头没尾。大抵梦都是没头没尾的,他们从没丢过戒指,他知道他在床上,少年的尤长靖在厨房,爱就在他真实活着的那一端。

林彦俊看见病房有人陆陆续续进来,有人低头擦着眼泪。他们绕着病床围过来,尤长靖却只是弯起眼睛,轻轻的笑了。“林彦俊,带我回家吧。”

病房越来越热闹。


进来的有一个少年,柔软的轮廓舒展开,一双大眼睛,恍惚间好像是初遇尤长靖时的模样。他搀着他的奶奶,今天是送老人最后一程。

林彦俊似乎听见孩子的呓语。“你认识我爷爷吗?”

他的爷爷年轻时是个歌星。

少年长大后,才从视频里窥见当年尤长靖芳华绝代的一角。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。少年好像把时间折叠,看见尤长靖年轻时站在舞台流光溢彩的模样。世人都见他的荣光,少年却把尤长靖看得更全一点。

林彦俊坐下,听少年娓娓道来。

妈妈曾经跟他说过爷爷的故事。说起他年轻时曾遇到一些坎坷。男孩停顿了一下。“那条路,他走的有点艰难。”

少年这么跟他说。

他有着尤长靖年轻时的眼睛。注视着人时流光溢彩。

但是他也咬着牙挺着。少年说,“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坚强到独一无二的尤长靖。”

他明明是很柔软的人,内心却包裹着坚实的内核。顶天立地,不折不弯。“他很坚强。你也这么觉得吧?”

可是尤长靖在一天夜里,自己一个人哭了。

“这是我奶奶告诉我的。”少年说道。“仅此一次。往后余生,他再没像那天那样,哭到心都碎了。”

后来爷爷再出来时,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

“就像是重生。”少年重复着奶奶的话。“抛弃掉生命中的一部分。很疼,但是只有这样,才能让自己坚强起来。”

他从此无坚不摧。

他往后一生的爱献给了两样东西。一个是他的梦想,一个是他的家人。他有幸福的家庭,平安喜乐,老来子孙满堂。生死大限也得善终,他离开后,他的每一首歌都将继续活下去,律调生生不息。

人生到他这个样子,已经没有什么遗憾,可是我却常常想去探寻那天他到底为什么而哭。

爷爷八十大寿,望着烛光,蠕动着嘴唇,犹豫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。

无可求。

他已经不需要再许什么愿。

“可是我坐在他旁边,分明听见了一个名字。”

故事的真相难寻,细节在时间的褶皱里,拼凑起来,怎么也不是原本的样子。

那间病房里,野雏菊仍娇嫩的盛开。

林……什么?

老人卧在病床一侧,蜷起身子依偎着身旁空荡荡的一床棉被。他的笑容还挂在唇边。那是少年从没见过的柔软模样,好像终其一生在此刻,他终于跨过世间万丈深渊,补全了自己破烂而残缺的生命。


“林——彦——俊。”




起先是细微的触感。微妙的柔软,覆在他额上,软嚅的动了两下,“林彦俊。”

“小猪小猪肥嘟嘟,吃饱就睡咕噜噜。”

尤长靖的吻在日上三竿扰醒了睡得正酣的林彦俊。

他醒来时,入眼是模模糊糊的光亮。床头柜野雏菊插
在花瓶里,一抹嫩紫安静的盛开。少年音在他耳边轻轻念叨,“起床吃饭啦,你下午还有行程……”

尤长靖停顿,“林彦俊你怎么了……哭什么?”

林彦俊做了一个梦。这个梦很长,长到他以为自己已经过了的一生。其实也就几十分钟的光影,他的尤长靖在叫他起床。

林彦俊把手遮住眼睛,“眼睛睡的不舒服。”他蹭了两下,放下手,眯了眯眼睛,盯着尤长靖看。唇角慢慢越扯越大,酒窝是如释重负的欣喜。

他突然说道,“哎尤长靖,你这里,这里有一根白头发。”

“真的假的?!”

尤长靖震惊的看着他,“不可能吧,我刚染过的颜色哎?”

“真的有,你过来,我拽下来给你看。”

尤长靖将信将疑的把头凑过去,软儒的威胁道,“你要是敢趁机报复我你就死我跟你讲。”

“不要动。”林彦俊抿着嘴角,手上略微施力,“这个……你再靠近一点,我不好用力。”

尤长靖把着他的胳膊,又努力的靠近一点,“可以吗?快一点,这个姿势我很累哎。”

可以了。林彦俊躺在床上,毫不费力的飞快亲了一下乖乖凑到他嘴边的额头。直把尤长靖亲到一下子僵住,他诡计得逞,咯咯的笑了出来。

尤长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个人套路了。他嫌弃的瞪林彦俊,“哎!白头发个鬼嘞白头发!”

“哈哈哈哈。”

尤长靖嫌他幼稚,站起来不理他。林彦俊眼疾手快,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拽向自己怀里,尤长靖一个趔趄扑到他身上,“哎你好幼稚内!”

他躺在枕头上笑,尤长靖便起来佯装打他,林彦俊伸手拉他的时候不知拽到了什么,手指一紧一松,有东西顺着就甩了出去,闪了两闪。

落地的声音丝毫不闻,好像就此掉出了时间的洪流里。

尤长靖一捂胸膛,“啊糟了。”

林彦俊坐起身,“什么东西?”

“你送我的那枚戒指,”尤长靖慌张的起身,“我穿绳挂脖子上了,刚刚掉出去了。”

林彦俊手脚瞬间凉了个透,“掉在哪儿你看清了吗?”

“掉进床头里了好像,”尤长靖扒着道缝往里
看,“从上头甩进这里了……”


一片眩晕。林彦俊站起身,眼前突然花白一片。








“林彦俊……”

尤长靖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。林彦俊一言不发把床头翻了个遍,他翻了一个上午,从头到尾,一分一毫,力气大的几乎要掀翻整个床铺,他掐着床板蹲在地上,听见尤长靖的声音,他回过头。

尤长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,“林彦俊……”

他一双眼睛通红,好像梦魇攥了喉,他喘着气,松开了手,站起身,胸腔万顷波涛崩堤泄洪,“尤长靖……”

他伸手抱住他。

却是轻柔的怀抱,好像拥抱世间珍宝。

“怎么办,我找不到了……”

那戒指是对戒,林彦俊在la买的。他被林彦俊的反应吓到,摸着他的后背,柔声哄道,“找不到就算了,没关系,你再给我买一只吧,我要更好看的,好不好?”

“我找不到了,尤长靖。”林彦俊泄了气,终于撒了手,“我还你个吻吧。”

他凑上去,吻住尤长靖的唇。






就在刚刚起身时,林彦俊看见一抹光亮在灰絮里闪了一下。戒指就落在了多年的积灰之中。


“那条路,他走的有点艰难。”

少年有着和他相似的脸庞。他眼神很亮,扭过头说道。


林彦俊把一大滴热泪砸在积满灰尘的角落里。尤长靖在身后叫他。他擦了擦脸,捡起戒指,揣进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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